
春暖花开,乍暖还寒,前些日子艳阳高照温度好像五月天的时候,我还憧憬着一片油菜花海。后来终于出了门,气温却陡然直降,天青色等烟雨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人算不如天算咯,恰似水江人最后等到一场风来……

今年种油菜的农民貌似特别的少!我家附近,往年罗家湾、团凼桥一带漫山遍野一片金色花海,今年却有点像臭和尚的破袈裟,东一块,西一块,差点儿意思,差点儿规模。于是我能想到的就是河对门,往白庙子、甘家坝暨黄泥村、大顺村(原大洪村)方向打野,以为该有很多油菜田的吧?结果大顺不顺,大洪不红,现实依然啪啪打我脸!
海棠未雨,梨花先雪,总之今年是没多大看头,等也白等。但是来都来了,那还是要去天主堂打个卡的。因为我记得特别清楚,最近一次,我还是九八年来过,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,呵呵。


不过也仅限于打卡,因为早就知道天主堂已然翻新,换过包装。南川的文物保护呀,不管是政府单位还是教徒信众,从来都是好心办好事,有钱不会花,反正就是没人知道啥叫修旧如旧!别的不说,单这小青瓦换成灰琉璃,就让我感觉极度穿越和出戏……
依稀记得,一个七八岁的懵懂少年,第一次走近这西式教堂,恰好遇到人们正在做礼拜,便吓得不敢靠近,躲在门外畏畏缩缩,偷偷地瞥过那么两眼就赶紧逃离。
时光匆匆,我亦步履不停,二三十年以后也再等不到一场山水有相逢!

以前甘家坝的人是真信教的,婚丧嫁娶、生老病死也与我们附近风俗大有不同。不过那也是“中学为体 西学为用”,刻着“故显考”的旧石碑,上面又顶着一个明恍恍的十字架。洋不洋,土不土,不伦不类便也算是外国传教士的功不可没?

可如今甘家坝的小河沟都已经断流,坟头上的十字架也越来越少了,时间就像一把剜骨剔肉的刀,记忆就只剩下一副骨架。如果谁要和中国人谈信仰,我以为那还是大可不必!毕竟信耶稣的老年人都死光了,信“毛爷爷”的年轻人全出门了……撂荒的,从来都不只是土地。


想起小时候没有电话没有车,人也又穷又挫,通讯靠吼,交通靠走,这条路就一直横亘在记忆里头。归去来兮,前二十年,后二十年,我已然分不清多少物是人非了。
乡愁也是有地标的!就像以前的人们寻根问祖,最后都会找到山西洪洞大槐树底下。而我的筚路蓝缕或者意兴阑珊,也要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,却总是记得在人生中的某个垭口,还有一棵大枫香树,伴着风吹雨打日升月落,树影婆娑……

大枫香树,是一棵树,也是一个地名,作为水江镇与石墙镇的天然分界线,古道之上也曾鲜衣怒马记忆鲜活,走过了贩夫走卒,也走过了游子归客。
当年我和我的很多同学都曾上路,所不同的只是他们每到周末或者月末,必须往返在家和学校两头,而我则是偶尔为之走亲戚,还只走到仓头坝四姑婆家。这一路他们求学艰辛,我亦刻骨铭心,毕竟我有两次是为了奔丧或者报唁缘故。一前一后,姑婆和爷爷两兄妹,都已经驾鹤多少年了。
我还记得九八年的大雨滂沱,差点儿一脚踩掉沟里的狼狈不堪。也记得当时路遇我的高中英语老师,才知道他的老家就在大枫香树脚下……


大枫香树,差不多三四人合围粗细,也不知可有几百年了?
或许,对于我和我的同学们来说,看到大枫香就是看到某种希望,离家愈远,离校愈近,回头是温暖港湾,前方是远大理想。不急不缓,不骄不躁,徐徐图之如我者,就只是中途想要歇个脚。
人到中年,行差踏错,总是挡不住的感物伤怀。我怀念的不只是树,也不只是路,还有那些曾经一路同行的人。因为有的人已经走得很远很远,再也不见……


来都来了,离开大枫香树,我又沿着干河沟而下,一路跑到三泉洞去了。嗯,今天就主打一个回忆趴!只是万万没想到,洞口筑起了一幢二层小楼,铁门紧锁。
呃,其实我知道的,三泉洞早已经承包给私人藏酒。但我还是想来试下运气,心想万一碰上老板正巧也在的话,递颗烟说两句好话,看看能不能混进去来着……结果,我还是脸太黑了!


关于三泉洞的传说,年深日久,我也记不太清楚。三泉三洞,到底是姐姐还是弟弟用兜里三个鸡蛋砸出来的出水口,亿万斯年,涓涓汩汩,滋养了这一方水土。事实上,整个大顺村都貌似缺水严重,也就只剩下三泉洞周围还有些冬水田了。
但是这水池这么一围吧,我便也从来没看清过三个鸡蛋大小的出水口,呵呵。


三泉洞其实挺大,洞口进去便是一个硕大的洞厅,以前备战备荒,当地民兵都曾在里面训练过。而洞厅中间还有一条暗河,水流湍急,四季如常,有沙滩也有鹅卵石,完全与地上河无异。据说三线建设时期,宁江厂奠基伊始也曾考虑截作工业用水,后来顾及在地百姓生产生活,方才作罢。
当年我和我的小伙伴,也是光着屁股,摸着石头,在那幽深的暗河里面,走了老半天也走不动,就剩望洞兴叹了。不是地头蛇,不知到底洞深几许,没有向导更没有合适的装备,谁都不敢轻易往里潜水深探。
如今,我更是只能站在洞门口,将手机举过铁栅栏,随便拍两张照片滥竽充数。

所以我特别郁闷,看着洞口的破桌烂椅和大酒缸就一阵无名火起。对于公器私用,我心里有一句 MMP,不知道当讲不当讲?
人各有志,尺短寸长,谁创业谁挣钱,八仙过海各显神通,本来没什么好说。我既不眼红也不仇富,但总不能说方便你一人而膈应千万人吧?不管自然资源还是文化遗产,都有其社会和公众属性,理应向所有人开放。私人承包不是不可以,合理范围内的优化资源配置,增收创收,方便维护和管理,这都没什么不妥,但是公产总不能变作私产吧?凭什么公共资源一人独享?别说承包费最后有没有落入村民口袋,关键三泉洞它也不只属于六队或者大顺村不是?
新时代的地主们呐,做人别太自私,退一步海阔天空嘛,正如水江宣传口号里说的,你让别人才会礼让!与人方便自己方便,大家都开心,这个社会才和谐,才有所谓美丽新南川嘛!
唉,一路碎碎念,边走边摇头。好久没烧边油,这一圈下来不过十几里地,那也走得我腰酸腿软。虚啊!实在是虚!回家休养了一天才将好……
三月三,九月九,没事别往河边走。虽然农历与新历之间差着一两个月,也没有那么多的生辰八字暗合。但我还就是喜欢某种形式主义,掐点掐时,意有所指,懂的人都懂!
花无常开,人不长在,走一走看一看,各自随缘各自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