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前就应该补补课,好多水江人也不知道故乡这三座碉楼!

所谓四十不惑,对于故乡人和故乡事,某人一向自诩熟门熟路。结果打脸也来得实在太快了……不过,我想不止是我,恐怕除了当地,百分之九十九的水江人,哪怕天天路过,可能也都不知道水溪、蟹塘方向还有残存的碉楼。

石榴垭口

石榴(音译),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有搞清楚这个垭口到底是有棵石榴?还是有条石牛?诚如梅垭与煤垭的不分伯仲,反正人从众,大家都是这样顺口打哇哇咯。石榴就是从水溪煤矿家属区出来,往南川方向上坡那个垭口。

印象中,那里除了风大坡陡,再有就是骑“洋马儿”特别费边油。

闲来无事,摆龙门阵的时候,我妈和邻居大姐异口同声地告诉我,石榴垭口有座土碉楼,她们小时候打猪草都见过,关键现在都还屹立不倒。呃,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碉堡了。

抛开出门求学和在外打工的后二十年,那之前我不也还在这地界浪荡了二十年呀?虽不至于说是天天路过,但十有八九也往返必经,一般车到石榴垭口就要开始收拾行李,准备下车了。试问哪个水江人走南闯北不是从这里出发的?可我搜遍了记忆,也不记得这里有个什么劳什子的碉楼。

于是我就真的跑去现场查证了。结果还真有,而且全部石头垒砌,不算土碉楼。

我只能说它太普通,太不显眼了。

或许是以前见惯了桥塘、八角庙那种高大突兀的碉楼。更或许以前没修铁路,这个院子没被遮挡的时候,可能我也曾注意过,但恐怕当时也只是觉得有点年头儿,真心不会想到它是一座碉楼。

事实上,它本来也不矮的!据当地人讲,因为腐朽没落,不遮风不挡雨,这楼其实是后来被住家户拆了一层的。所以看不到常见的吊脚飞檐,也看不到转角骑墙的阳台和木栏杆,也正是因为没有了这些特色标志,一般人经由马路远远望见,断然不会想到它原来是个碉嘛。

降了层高,无异于自降身份。

饶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,走近了细看,一下子我的眼睛还是被那两扇花窗给吸引住了。本来这也没什么高级的,但如果放到碉楼本身,这个就不大常见了。有一说一,我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碉楼,石榴垭口这个窗户顶数漂亮了。设想当时坐在窗前的,可能还是一位富家千金,温婉如玉,待字闺中……

斯人斯地,无疑也是一种小确幸!我真的有点羡慕那些见过这座碉楼原本样子的人们了。

除了精致花窗,门楣上也有小细节。

正门之上,灰浆作匾,双钩镌刻了魏碑体的“安居”二字,无论正读反读,美好的寓意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而我到底是个吹毛求疵的人,私以为“安居”二字中间间隙太大,不大平衡,应该还有第三字,或者说还有些小楷细文,可以给这碉楼验明正身。结果无论现场还是手机、电脑上,我眼睛杵拢,盯到泪流,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。好吧,我又想当然了。

内心来讲,我确实是很想了解它的前世今生。

但附近地里挖红苕的一位家门告诉我,这楼如今的主人其实也不是正主,碉楼是土改才分到他家的。而且碉楼业已废弃许久,主人和一个院子的人家户都早已搬到马路边去建新房了。

历史不能假设。但任谁也挡不住我脑子里兀自天马行空,就像这大门无锁,尽管掩耳盗铃,但我本来也没准备进去来着。

历史也可以是巧合。碉楼现主人姓陈,我妈娘家人,实打实的转弯亲戚来着,只是鲜少走动,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打着空手去认门了。而与我搭白的家门和我差不多年岁,小时候他们魏家一大家子也是住在这碉楼底下的。

蝇营狗苟,碌碌半生,一片废墟瓦砾之上,谁还会关注曾经沧海难为水了?

家门他告诉我,如果非要正本溯源的话,碉楼北侧不远有个地主坟,坟上有字,据说是正主屋的,应该能摸索出些门道。可惜我俩走到近前,发现竹枝藤蔓缠绕,野草长得比人还高,要是没把柴刀那就完全钻不动了。于是,只能悻悻作罢。

就这么个碉楼,我也犯不上要一而再的折腾,更不可能“糊二火”。

长湾

不过临别之际,家门告诉我,河对门的水溪,还有前面的蟹塘,也有两座碉楼未拆。于是我又木了,不敢确信自己真是水江人!

所以回家匆匆吃过午饭,我又跑到一个叫长湾的地方来了。

问路到了才恍然大悟,在这样一个山坳里,碉楼正好被前面一个小山包挡着,在公路上要是能看见那就奇了怪了,那不成透视眼了。

所以不怪我无知,要是没人提醒,纵使经过百年千年,路人们也永远不会发现来着。但碉楼离公路又委实不远,从宏图村村民服务中心附近的岔路口过桥上山,也就一两公里左右便可到达长湾。因之所以,长湾的湾,我以为指的就是这脚下的蟹塘河吧?

但老实说看到碉楼以后,我有些失望,不是嫌它太破,而是太过波澜不兴了。它太太普通了,比石榴垭口那个还普通。有碉楼的形,却无碉楼的格!一眼就能看出它是碉楼不假,但我亦能想当然地一眼看出它大抵始建于民国。确实近代意味儿太浓,没有多少古风遗韵让人浮想联翩。

所以远远一看,再转上一圈,绕过两只狂吠的土狗,我就直接跑去跟主人家摆龙门阵了。

碉楼现主人也是二三十年前才接手,从邻近的贵州三桥镇搬迁过来,据他自己讲述当年其实也是为了躲计划生育来着。而原主人姓刘,搬南川城里去了,也不确定是不是正主后裔?再多问也无益,于是只剩下扯闲篇。

这地方因为早年煤矿挖空缘故,缺水严重,多数人家都搬走了,就还剩三两个老人相濡以沫。

现主人年逾古稀,耳背,戴着助听器跟他聊天都还很费劲,当然日子过得也比较清苦。倒不是说小辈们不孝,事实上我到的时候,老人正在拣柴,小辈们也是回来劈完一大堆柴火后驾车刚走——主要还是因为老人上面还有个九十多岁的老娘在城里住不惯。儿不嫌母丑,只能跟着老娘一起回农村来,同甘共苦咯……

大院子

第二天,上午,我又跑水溪去了。

事实上,这么多年,我最远也就到得水溪煤矿,再远就不清不楚。所以什么大院子,什么有两个碉楼,我不置可否,边问边寻咯。

走过,错过,几经辗转,终于找到了。

不过,就这……

我又木鸡了。真是一个不如一个!再多一个字,我都懒得形容。

很明显,碉楼被改过,也同样可能还被拆了一层。

不过,朝门上隐隐约约也有四个大字:“野渡横舟”,同样的双钩笔法,其实还是挺有意境的说。毕竟,这楼也是真出过文化人的。

回来我跟有缺斋主人吐槽,结果大哥语不惊人地悄悄告诉我,别看它不起眼啊,这正经是红岩烈士韦廷光的故居……

呃,原谅我见识浅薄,孤陋寡闻了!

+1 的看官们,请跟着我自行百度。

俩碉楼,我只看出来一个,另一个估计是早被拆了。我想可能就在那边上另一个朝门附近。不过,就这,我也懒得再找人问问了。

其实,之前我也问过路边一位大娘的,结果大娘戒心太重,差点儿没把我整破防了。问啥她都说不知道,明里暗里都只有一个意思:“你的,什么的干活?”

回首环顾大院子周围地势。铧耳山下,蟹塘河边,有山有水可耕可读,确实是个出地主富农的好地方嘛,那再有俩碉楼也就不奇怪了。关键这片还出美女哦,熟与不熟的,我总归也知道几个,呵呵。

回程路上,匆匆一瞥,看到路过的“边三轮”上坐着一位女中学生模样,那颜值逆天了,大叔认为可以直接出道!

呃,我几时也变得这么猥琐?

走过路过,看完刹角,没有后记了。扪心自问,这三座碉楼不论地势外形,更不要说什么家族历史,或许在这水江片隅终归只是个二流角色,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差。不上不下,不为人知,终归是有它自身原因的,那作为水江人我也没什么好汗颜的!

起码,勤能补拙,我也来补过课了。

本文由 江子渔 发布在 游记 专栏,并贴了 等标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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