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没寻城,因为距离越来越远,遗迹也越来越少,所以每次起兴都要纠结好久,到底去是不去?这不前段时间一直艳阳高照准备出门了,结果等我纠结完路线再出发时小半月都已过去……
一路不是雨就是霾,还在山上“磕了个长头”,摔得不轻。我都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,当然这些都是后话。
本来想直插凌霄城,后来想来都来了嘛还是到宜宾转一圈,虽然五粮液喝不起,但是燃面还是可以搞二两。
01叙州城
宜宾文化底蕴深厚,2200年建城史、4000年酿酒史、3000年种茶史,是名副其实的历史文化名城……不过,这些都是书上写的,作为路人游客而言,亲眼能见的风景,要是个明清遗迹都属难得。
出租车上看到大观楼貌似关着,我便步履不停直接去了合江门。到了一看,拆了旧墙修新墙(没拆完,估计还剩有百八十米的样子),一派大兴土木的架势,旋即又转到“水东门”。虽说也是1997年新修的赝品,但门前坡下还有一道水城门的真迹还在。
清咸丰九年(1859年),李、兰农民军围攻叙府,占据城后真武山一个多月,城中居民寅吃卯粮还汲水困难。后来李、兰军撤围以后,清政府为防石达开所部又再来犯,命令加固宜宾城防,在西、北二门增修月城各一座,合江门外新修水城二座,又在城周筑炮台七座……
“固圉”便是当年东门外的水城城门之一,其名为巩固城防之意。因为战时百姓不敢随意出门取水,修建水城,一为离江取水更近更安全,二来也可作为缓冲,不致于挑个水,城门就频频失守。
水城门下有块残碑是新修“水东门”时挖掘出来的,专家揣度碑刻原文为:“县正堂李示,东关水门,禁倒污秽,就近居者,各宜遵守,倘敢故犯,立即重罚”,故此碑便被称为“环保碑”。这位“县正堂李”该是清康熙三年(1664年)时任宜宾知县、直隶进士——李校长。
水城往上,“水东门”外,有座“百二河山”坊,坐北朝南,建于明崇祯戊寅年(1638年),古坊高7.2米,宽7.62米,平顶,四柱三门,檐下三层斗拱,造型古朴,距今已有382年的历史,是宜宾市区目前仅存的一座明代古石坊。
“百二河山”出自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:“秦,形胜之国带河山之险,悬隔千里,持戟百万,秦得百二焉。”意指山河险固,可以二敌百。后指国力强盛,边防稳固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江边湿气太重?还是宜宾曾经酸雨严重?我后来上真武山看到的碑刻、门栱也是如此,风化残缺都特别严重,只两三百年却仿佛过了两三千年,这牌坊比我在渠县看到的汉阙还要破旧。文保部门要再不出手,不定哪天就堕落成废墟了。不过,话说这保护修复的工艺还有待加强,这涂料色彩的调调,怎么看都觉得挺各色,与周围景致不搭,也让人很容易出戏,还是原来的本色好看呀!
话说同样是江城,重庆这边的牌坊也没有风化这么严重,表示实在不解。
02登高城
我寻宋城为主的嘛,本想先去登高城看看,但是站在三江口远眺对岸,发现网上看到的宋墙遗迹全都焕然一新,变成了新长城,其它遗迹估计也是啥啥不剩了,便不愿再去。既然不过岷江,那流杯池也就略过了,反正以后肯定还会再来。
自蒙哥殒命钓鱼城下,蒙古军队东西两路包抄重庆的计划虽然失败,但却使宋王朝更加意识到叙府的战略地位。于是宋景定元年(1260年),宋军开始在仙侣山(又名真武山)上筑城,并派兵驻守。咸淳三年(1267年)叙州安抚使郭汉杰又再筑城于登高山(又名东山),宋叙州治、宜宾县治同迁登高山城……到元至元十二年(1275年),郭汉杰开城降元,三城鼎立还不到八年。次年,元军便毁登高山城,将叙州、宜宾县治又迁回三江口旧城区。
所以如今的登高山上,宋迹难寻也是必然,除非掘地三尺。城虽然不在,但有传说千古,关于人的是是非非从未停歇。熟悉我游记的都知道,我从来不贬损那一批由战转降的宋朝降将,所以还算认可下面一段对郭汉杰的描述文字:
人最怕的,是看不到希望。另一件可怕的事,是看不到所做事情的意义和价值。
刘整已经降元十多年了,钓鱼城的王坚被陷害了,昝万寿也兵败了。
郭汉杰应该会觉得可笑。一个英雄再怎么努力也挽救不了一个国家。军人不怕马革裹尸,只怕死得不值。
晚风激荡,旌旗咧咧,掀起郭汉杰沾满灰尘的绸衫。回想起这些年与元军作战的经历:战旦只儿,战也速答儿,战严忠范……郭汉杰豪情万丈,目光如火。
远方的红日缓缓落入水中,他眼中的火也渐渐熄灭。
死并不难,活着才难。
宋德祐元年,元至元十二年(1275 年),叙州安抚使郭汉杰弃城投降。
宋德祐二年,元至元十三年( 1276年)正月,宋恭帝投降元朝。
03仙侣城
登高城既已无存,仙侣城只是宋军军营,自然不敢抱有任何希望,本来我也不打算去了。但是一看时间尚早,罗老师又说真武山上的明清古建筑群还是值得一看,又或者沿着外围指不定也能找着些宋朝城墙遗迹。于是我便贸贸然上山溜达一圈。
真武山,宋名仙侣山,明代已有真武山、师来山等名称。明万历元年(1573年)四川巡抚曾省吾征讨都掌蛮时,托词真武祖师曾经托梦助其杀伐决断凯旋而归,于是便在山上建真武祠以报恩,后来明清两代又续建不少殿宇,始成今日之规模,现真武山亦为宜宾博物馆所在。
如今僰(bó)人已经消失了近半个世纪,青瓦红墙,尘烟了了,也不知观世音是否真许了这块土地福报?
我这信马由缰,又不磕头烧香,其实外面恍眼一看啥啥古建全都一个模样,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。倒是有两座牌坊门楼以及其门下的碑刻比较吸睛,前前后后绕着转了好几圈。
前面就说过,真武山上的门栱和碑刻大都风化严重,感觉这砂石堪堪一捏便碎一推便倒的样子,让人好不忧心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粗粗一看碑刻内容多为功德碑,一堆名字而已,貌似也没多重要。比起内容,时间的模样才应该才是最大的看点,所以风化越严重的才越显重要。
山上各处也立了不少新碑,所以郁姑台这块我就有些吃不准到底是旧碑还是新碑?看模样内容应该很古,但又保不齐是故意做旧不是?反正残缺不全依稀难辨,最重要的人名和年款恰好都没了,呵呵。
郁姑台下便是仙侣洞,想那郁姑在此处吃颗茅草便能升仙,而我傻呼呼转山好几圈,却也只能偷偷抽两颗烟自觉赛神仙。
转来转去,我是没有发现一丝宋代城址残留,倒是看到了更早的一具汉代石棺,就在仙侣洞一侧出口……一进一出,出世入世的感觉,让我脑海里不禁联想到一个名字——“活死人墓”。只可惜郁姑早已飞天,小龙女还是黄衫女我也没遇到一个。
仙侣洞过遇仙楼遗址一侧的岩洞里也有一具石棺,应该是早年有被盗过墓,但文物部门并未作任何清理,棺椁残破,尸骨无存,凌乱一地的样子就像我们小时候曾经钻过的那些古墓。那时不懂什么叫尊重,也不明白啥是文物,小伙伴们恶作剧当中也有些大不敬之举,如今想来也实在有些汗颜。
不过再一细想,反正人死如灯灭,最后都是一把灰。当生命转化为物质,也就没必要大谈特谈什么道德高尚了不是?就像盗墓和考古,两者本质上又有多大的区别?不一样的都是挖坟掘墓?很难说“公”就一定比“私”要高级,也难说公益它就不功利——不然那些个墓地陵园掘开了卖票,还卖得忒贵,咋论?
开个玩笑。我这人不信宗教和牛鬼蛇神,所说也是个人歪理邪说,诸君哪儿听哪儿了,哈哈……
转眼便到中午饭点,路过的大娘提醒我斋堂已经开饭,于是我今天也吃个素。
10块钱的斋饭,可现金可微信,有豆花有咸菜,米虽不香,但是管饱。
吃过饭,再没看头,便匆匆下山。离开宜宾,往兴文去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