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人劝吃饱饭,在观阁镇上住了一晚,第二天来到广兴镇,不意在地图上发现对面有个肖溪古镇。于是跟着刚认识的赶场的两位老者,一路跑到了渠江边的渡口。
渠江涨水了,摆渡人正在江上网鱼,一等等了他好半天才来。
此处是公益渡口,由政府出资请人摆渡,所以人们过河不收费。
因为江水涨得快,靠岸上船折腾了好半天。同属一个大四川,土生土长的我因为当地方言还懵逼了一把,居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“捹一爪(手拉一把)”。脸红ing,扯着蛋了……后来仔细一想,不对,我老家也说这个“捹(bèn)”字呀,比如“捹脱(挣脱)”、“捹一哈(拉一下)”、“捹海椒(涮沾水)”……出来久了这个字再用得少,一下子楞没反应过来,于是我夸张的连母语都忘了,哈哈。
肖溪古称为“龙凤洲”,成于唐宋,兴于明清,有近千年的历史,距离广安市区约七十多公里,与达州市渠县交界。明末清初湖广填四川时,有肖姓移民于此,故称肖家溪。
肖溪老街的特色就是街道是分开的,街是街,道是道。中间主路负责交通,两边对称好几米宽的风雨长廊下才是店面和正街,所以有句民间谚语是:“下雨天赶肖溪场——不打伞”。
沿街道两侧有平房数百间,多为穿斗悬山式屋顶,青瓦屋面,以四合院和单体建筑为主的木结构明清建筑。一般是一楼一底,前店后宅的格局,而且多数带有天井。
不是赶场天,古镇上几乎看不到啥人,也没几家店铺开门,很冷清的样子。
因码头而兴的肖溪,紧挨着渠江边,由于地势低洼频繁遭遇洪水淹没,而这艘“旱船”根本又浮不起来,所以好多的房屋越来越年久失修,越来越烂,逐渐废置。
旅游也因此搞不起来,没人气,整个老街给人的感觉就是看一眼少一眼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。


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有钱人也都往山上新街搬了,大抵老街上除了留守儿童就剩一些鳏寡孤独。反正我逛了一圈,几乎不见青年人,除了稀稀拉拉两三位游客。
爬上楼顶,眼前焦点闪现像铜钱一般,一个挨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天井,不禁想象当年这巴渝古道(巴中到重庆)上多少的富商巨贾和驿路繁华?不过,到头来却是隔江犹唱后庭花,罢罢罢,梦一场。

除了临街店面,街后的庭院基本都全废了吧?了无生气,不像还有人居住的样子。就连我的突然出现,都能让一只喵星人一脸懵逼,嘿嘿。
今天不赶场,没遇见“朱牙巴”也没遇见“王牙巴”,反正我是来打酱油的又不是来换牙的,哈哈。
一圈逛下来,感觉没啥看头,赶紧撤了。
新街上随便炒盘回锅肉,吃饱喝足,便听老人言往冲相寺而去。
冲相寺位于肖溪镇东北,行程约四五公里,好小好小的一个庙,就只有一个大雄宝殿加左右两进厢房。不过小归小,资格却有点儿老,冲相寺建造年代最远可追溯到晋朝,唐初赐名“冲相”,为定光古佛道场,自此延续千年时光。
历史上,冲相寺在隋唐时期曾达到鼎盛,有大小殿堂达百余座,可惜到明代悉数毁于兵灾。清康熙五十七年(1718年)重建了大雄宝殿,解放前,1948年又复建了左厢房,而山门、牌坊之类的附建则多是于2000年前后才修建的了。
对面小卖部偶遇的摩的师傅非给我说这大殿有千多年的历史,我不信,两人还为此争执半天。
其实都无需查证,光看这建筑形制和工艺我就敢下断言的说。一千年?那只能是大殿之下的台基和黄土,即便不遭白蚁,不惧风雨雷电,那我也不相信当地的文物保护水平,呵呵。

大雄宝殿左右两侧分别有钟楼和鼓楼,但是此处连个真和尚都留不住的,日子便是洗脸盆和洗脚盆里的水,倒映不出晨钟暮鼓该有的禅意或者诗意。
冲相寺真正的镇寺之宝是寺后山上定光岩的摩崖石刻。该摩崖造像始凿于隋朝,延续至民国,现存近50龛,各种造像400余尊,还有各个时期的题刻30余幅。其中隋代造像现存15龛,佛像100余尊,唐代造像33龛,佛像300余尊。
冲相寺摩崖造像的主要内容不外乎佛与弟子和菩萨众多像,而造像的龛制,隋代多为拱形,唐代既有拱形,又有方形,龛楣装饰有七佛或卷草珠帘纹等。龛的大小也不等,大的有3至4米,小的只有几十厘米,一般多为1.5米左右。


冲相寺摩崖造像的技艺手法不俗,制作水准也不低,再配上历代记事叙功的碑文题刻,如果不被损坏的话,本来是大有可观!可是——由于你懂的原因,就算不考虑风化问题,只就所有佛像无头这一点来说,就不能不让人痛心疾首!
所以,当“打倒四人帮”的白色标语赫然出现在佛像旁边时,总感觉是对历史的一种无情反讽。这就好比嫖客在嫖完之后再怒斥卖淫通奸可耻,问题本就缘于个卵,然而提上裤子就不认,却也没什么卵用!
呜呼哀哉,有些人欠下的有些债,总有一天要被历史清算,呵呵。
好在,我并不信佛,也不懂艺术,所以这笔糊涂账对于我这种外地游客好像没什么明显深远的影响。相对而言,我其实更关注那些得以幸免的碑文,虽然因为风化好多字体已经分辨不清,但是只要不是人为就算天意,何况本来古文的深意也就在于细品。所以,这是不幸中的万幸!
文言底子差,将每篇碑文都用镜头“拓”下。待回家,得闲饮茶,慢慢品……
此行,没有票价,但起码也值了车马费,一点儿也不虚!
如临其境,非常享受!